树的顶端,在那一片绿色之中,是鸟儿们的天地,麻雀在树枝间跳跃着,每一次跳跃都是那么的轻松随意。不时有凉爽的风吹过身体,发汗的感觉没有了。不过,一旦坐到计算机前,燥热便会再次袭来。并不是一下子热遍全身的,每次都是先从头部开始,然后燥热的感觉慢慢地向下传递。当身体内部的燥热感变得强烈时,皮肤开始慢慢地渗出了汗水。
门铃声响起,拿起对讲听筒,对方说:“我是送快递的,你下来拿吧”,我说:“你不拿上来吗?”,他说:“好吧”。放下话筒,感到有些隐隐的不快,心中想到:“为什么他让我下去拿呢?”不过,我只关心一件事情,我的不快是如何产生的呢?是什么诱发了我的不快呢?当然,这与送快递的人以及他说的话无关,我是在寻找内在的原因。
其实,就在我看到自己内心升起不快的感受的同时,我也看到了自己内心中隐藏的一个观念,即认为送快递的人是应该送到楼上的,这应该是他们的行业规则。因此,送快递的人说让我下去拿这句话,与我的观念发生了冲突,然后不快就产生了。但是,为什么与我的观念发生冲突会让我感到不快呢?
我又看到当我意识到这个冲突时,瞬间激发出了一个感受,即认为送快递的人是明知道规则而让我下去拿,他这是在耍滑偷懒,或者说在欺骗我。正是这种被愚弄和欺骗的感受激起了我的不快。从时间和体力上 ,我下去拿完全没有问题。而且,当我看到送快递的人满脸大汗的走上来时,内心也有一丝愧疚。那一刻我在想:“为什么我就不能下去拿呢?”
我进一步看到,当我感到被欺骗和愧疚的那一刻,心中并没有一个被欺骗和愧疚的人存在,换句话说,当时只有被欺骗和愧疚这些感受,而根本就没有一个在后面运作的感受者。感受者就是那感受。但是,紧接着下一个念头就会说:“我被欺骗了”,正是这个念头给了我们一个假象,“我”是存在的。实际上,我们一直被我们的思想和念头所欺骗,使我们认为有一个“我们”真实的存在。
在“自我”运作之下,没有爱。
如果我们还没有观察到这个事实,即问题是由我们的头脑创造出来的,我们对事物的认识就是问题本身,或者说是问题的内在,那么,我们可以用生活和工作中熟知的一些事情将其展现出来。同样,我们的描述只是由语言和文字构成的概念,并不是我们描述的对象,因此,这些描述最多也只能起到帮助我们看到那个事实的路标的作用。
比如,我们得了感冒,然后,就会难受几天。然而,感冒本身并不是问题,它只是一个客观存在。感觉难受也不是问题,这也只是一个客观存在的生理反应。但是,如果我们希望自己永远不得感冒,或者希望感冒快点好起来,或者怨恨为什么自己又得感冒了,而别人却没得,或者对感冒带来的难受感到很痛苦,等等,问题便被我们创造出来了。
表面上看,“问题”是我们在得了感冒后,感受到的痛苦、厌恶、敌视、嫉妒、怨恨等,但是,问题的本质或者说内在的问题是:我们害怕感冒带来的难受感觉,我们希望不要再得感冒了,我们不希望只是自己得感冒而独自难受,我们希望感冒能够快一点好起来,等等。这些围绕着感冒的观点和看法就是真正的问题,而也正是它们引发了被我们感知到的那些外在的问题。
再如,我们在工作中经常会感受到巨大的压力,这种压力也许压的我们透不过气来,因此,我们总是想着是否要辞职,或者在我们的头脑中,一直憧憬着一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。工作上的压力本来也不是问题,那只是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而已,但是,一旦我们想到“工作压力实在是太大了”,“我不应该承受这么大的压力”,“我很不喜欢在这么大的压力下工作”,“我挣钱太不容易了”,等等,问题便被我们创造出来了。
我们就会变得不想去上班,我们想着要辞职,我们抱怨生活太艰难了,也许还得了抑郁症。这些只是一些外在的问题,真正的问题是我们头脑中的那些想法,它们是我们对工作压力的一种认识。如果我们对工作压力没有以上那些想法,或者我们的想法是“工作压力大是正常的”“我就愿意迎接挑战”等,那么,那些外在问题也就不存在了,或者这些认识创造出了其他的外在问题了。
我们再以一个企业管理中的例子,继续进行探讨。如果我们认为自己的企业或者部门的绩效评估体系不合理,但是,一直找不到更加适合的改善方法,我们为此事感到非常困惑。绩效评估体系不合理是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,换句话说,我们的绩效评估体系确实不合理。但是,假设在我们的心中对绩效评估体系有这么一种认识,认为绩效评估对员工的激励是至关重要的,而对员工的激励是促使员工认真和高效工作最重要的因素,甚至认为是唯一的因素。
然后,一旦出现业绩下滑,或者员工积极性不高,我们就会自动地想到是绩效评估体系出现问题了,然后,我们就又开始考虑如何改善绩效评估体系。实际上,也许真正的问题是我们对绩效评估体系的认识,我们把绩效评估体系看得过于重要了,也因此就忽略了其他管理因素的作用。那么,为了改善绩效,以及提高员工的积极性,就不是考虑如何改善绩效评估体系,而是要改变我们自己对绩效评估体系的认识,这个认识是真正的问题,是内在的问题。

王涛